他低头,目光落在塔娜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上,抬手轻轻替她拢到耳后。
“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缓缓道,“咱们就这一个儿子,盼着他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可如今这世道,早不是从前了。皇族没了,旗人不兴了,族人也就剩我们几个,连咱们的命,若不是白玛当年出手相助,早就没了。咱们能活到今日,已是天恩。”
塔娜睫毛轻颤,没说话。
齐佳宸轩继续道:“人生几十年,风雨飘摇,说到底,图的不就是个心安?达内这孩子打小懂事,从不让我们操心。如今他找到了能共度一生的人,彼此真心相待,比什么门第、子嗣都强。咱们做父母的,难道不该盼他欢喜?”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再者,咱们如今都有修为,寿元远超常人。说不定再过几年,咱们还能再要个孩子。小五也还没成婚,家族血脉不至于断。何必非逼着达内走他不喜欢的路?”
塔娜终于动了动,仰头看他,眼底泛着水光:“可……可别人会怎么说?外界的人对他们的看法,他们……将来要面对多少非议?”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
齐佳宸轩打断她,语气坚定却不失温和,“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若因世俗眼光,逼得儿子郁郁终生,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塔娜怔了怔,终于缓缓闭上眼,一滴泪顺着鬓角滑落,没入发间。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子也渐渐松弛下来。
齐佳宸轩感受到她的变化,唇角微扬,抬手轻抚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
片刻后,他忽而低笑一声,声音里带了点少见的促狭。
像是少年时那个曾在雪地里偷掀她斗篷的莽撞少年又回来了。
“夫人,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如何?”
塔娜一愣,睁眼看他,脸颊微红,嗔道:“你……你胡说什么呢!都这把年纪了……还这般轻狂。”
“年纪?”齐佳宸轩挑眉,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修道之人,精气神足,怎叫年纪?再说了——”
他低笑,“你我多年夫妻,难道还怕羞?”
塔娜又羞又恼,抬手轻捶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轻轻一拉,整个人便落进他怀里。
她惊呼一声,随即被他温热的唇封住了话语。
烛火轻轻一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渐渐融进房中。
窗外,月光依旧静静流淌,洒在庭院、屋檐、老槐树的枝头,仿佛也为这久违的温情,悄然屏息。
这一夜有人在真心的祝愿两个孩子的余生的想法里缓缓睡去。
有人诉说着彼此的心意后,携手入睡。
总归张家这处宅院里,一夜温情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