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艘充气艇果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似的,猛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直往渔排冲去。海水表面看似平静,可水下的暗流正以惊人的力量拉扯着脆弱的艇身。脏辫男孩彻底慌了神,手里的船桨胡乱往水里拍打,可越是用力,艇身晃得越厉害,像片失控的叶子在浪里打转。
“砰——”一声闷响,充气艇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渔排的木桩上。艇尾瞬间裂开个口子,海水“咕嘟咕嘟”地往里灌,原本鼓鼓囊囊的艇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救命!救命啊!”三个孩子吓得尖叫起来,在倾斜的艇上慌乱地互相推搡。双马尾女孩半个身子已经掉进水里,只有两只手死死抓着艇沿,哭喊的声音都变了调,眼泪混着海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岸边的家长们这才慌了神。穿紧身衣的女人尖叫着往海里冲,刚跑出没几步,就被一个浪头狠狠拍回来,整个人摔在沙滩上,脚踝被礁石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小腿流进沙子里,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挣扎着还要再往水里扑。叼烟的男人急得满头大汗,转身就去解停在岸边的冲锋舟,可手指刚碰到缆绳,才发现车钥匙落在了民宿房间里,他狠狠踹了一脚冲锋舟的外壳,焦躁地在原地打转。
博源没再犹豫,转身冲回民宿的房间,抓起挂在墙上的橙色救生衣,边跑边对愣在原地的逸晨喊:“去叫民宿老板拿救生圈,越多越好!再让他打海边救援站的电话!”
博源边跑边手忙脚乱地套救生衣,粗糙的尼龙材质像砂纸般摩擦着脖颈和手臂,刺得皮肤生疼,可他连皱眉的工夫都没有。脚踩在被阳光烤得发烫的沙滩上,滚烫的沙子从脚趾缝里漏出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
刚冲进海里,冰凉的海水就漫过膝盖,带着咸腥气的浪头不断拍打着腿肚子。一股强劲的暗流从脚下涌过,像只无形的手,试图把人往深海拽。博源稳住身形,认准充气艇的方向,奋力往上游。海浪一次次拍在脸上,咸涩的海水呛进喉咙,火辣辣地疼,可他上游不敢放慢速度——离得越近,越能看清孩子们惨白的脸。脏辫男孩挂在脖子上的无人机早就掉进了海里,只剩个黑色的残骸在浪里浮浮沉沉,像只垂死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