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八月的深夜里拉成长调,棠棠半靠在床头,后背垫着三个软枕仍觉得喘不过气。三十二周的双胎孕肚像座沉甸甸的小山,将睡裙撑成饱满的圆弧,连翻身都需要扶着床头借力。身旁的江骁早已醒着,月光下能看见他小心翼翼替她调整托腹带的动作,指尖避开妊娠纹的位置,带着近乎虔诚的轻柔。
"又睡不着?"他的声音裹着夜色的沙哑,掌心贴在她后腰轻轻揉按。那里的肌肉因长期承重而僵硬,每一次按压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瑟缩。棠棠摇摇头,发丝蹭过他衬衫领口:"不是睡不着,是不敢动......怕吵醒宝宝们。"话音未落,腹部突然鼓起两个小包,像是两个小生命在抗议母亲的拘谨。
江骁低笑出声,俯身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到没?小调皮们比你还精神。"胎动透过皮肤传来,轻一下重一下,像在打鼓。他想起白天产检时,B超单上两个宝宝抱在一起的画面,突然握住棠棠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再忍忍,医生说最多再熬一个月。"
夜风吹动纱帘,送来蓝莓藤的清香。棠棠看着江骁眼下的青黑,知道他这些天为了照顾自己几乎没睡过整觉。"其实......你去客房睡吧。"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翻身太响,怕吵到你。"
"傻话。"江骁立刻打断她,指腹擦过她干涩的唇瓣,"你夜里腿抽筋怎么办?想喝水怎么办?"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再说了,"他握住她放在肚子上的手,"我守着你,宝宝们也安心。"
凌晨三点,棠棠终于在江骁的按摩中浅浅睡去。他却不敢合眼,借着廊灯的微光替她按摩肿胀的脚踝。指腹触到皮肤下的积水,心疼得皱眉,又悄悄起身去厨房热毛巾。当温热的毛巾敷上她脚踝时,她在睡梦中发出满足的喟叹,而他的鼻尖,却触到了她裙摆下未干的泪痕——原来她不是不疼,只是怕他担心,才把所有不适都藏在深夜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江骁终于抵不住困意,头轻轻靠在她孕肚上睡去。棠棠醒来时看见这一幕,指尖轻轻梳过他凌乱的发梢。腹中的宝宝们似乎感受到父亲的疲惫,难得安静地没有踢动,只是在羊水里轻轻摇晃。
这一刻,晨光穿透纱帘,将相拥的两人镀上金边。沉重的孕肚是生命的馈赠,而身旁人的守护,则是比星辰更璀璨的光。棠棠知道,无论还有多少个无眠的夜,只要身边有这个男人在,所有的辛苦都会化作迎接新生的勇气。
棠棠静静地靠在床头,看着身旁熟睡的江骁。他的头枕在她隆起的小腹旁,呼吸均匀而绵长,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微弱的月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眼底的青黑和日渐消瘦的轮廓,刺痛了棠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