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歇的深夜，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银白的花纹。棠棠歪在床头沉沉睡去，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手中还攥着没看完的育儿绘本。江骁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落在她微微蜷起的脚踝上——孕肚的重量压得小腿浮肿，连脚背都泛着不正常的淡粉色，像被潮水浸泡过的贝壳。
他屏息在床边蹲下，指尖悬在她肿胀的皮肤上迟迟不敢落下。记忆突然闪回白天，她逞强着不肯坐轮椅，一步一停地走在医院长廊里，裙摆下的双腿却在偷偷发抖。"傻瓜。"他低声呢喃，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心疼，温热的掌心终于轻轻覆上她的脚踝。
棠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江骁立刻收回手，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确认她只是翻了个身，才重新将她的脚轻轻托在膝头。指腹蘸着温热的按摩油，从脚心最敏感的涌泉穴开始，用近乎虔诚的力道缓缓向上推揉。酸胀感顺着经络蔓延，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紧绷的肌肉在掌下渐渐松弛。
"疼了就告诉我。"他对着沉睡的人轻声说，拇指在脚踝骨周围画着温柔的圈。汗珠顺着额角滑进衬衫领口，却舍不得松开半分力道。当按摩到小腿肚时，指腹触到几处硬结，像是埋在深处的委屈。他俯身，在那些凸起的筋络上落下轻吻，仿佛这样就能替她分担所有的不适。
棠棠突然在睡梦中呓语，含混的音节让江骁动作猛地僵住。"别怕，我在。"他将她的小腿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声音里带着哄孩子般的柔软。胎动适时传来，隔着睡裙轻轻顶了顶他的掌心，像是两个小生命在无声道谢。
窗外的蓝莓藤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挂在廊下的风铃发出细碎的清音。江骁不知跪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换了个姿势。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她的脸上，看着紧绷的眉峰渐渐舒展，看着浮肿的皮肤泛起健康的光泽。
月光早已隐去踪迹，熹微的晨光透过纱帘，在江骁疲惫的侧脸上镀了层淡淡的银灰。棠棠轻手轻脚从床上撑起身子，腹部沉甸甸的重量让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艰难。刚准备起身去卫生间，却见身侧的江骁仍保持着半跪姿势，布满血丝的眼睛紧闭，指腹还无意识地在她小腿上轻轻按压。
“你不会……又一晚上没睡吧？”她声音发颤，带着未散的困意与揪心。伸手抚过江骁眼下浓重的青黑，指尖触到他胡茬时，心猛地揪紧——这是他熬夜的痕迹，是藏在温柔背后的坚持。
江骁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被晨曦唤醒。他睁开眼，目光里还残留着未散的倦意，却在触及棠棠担忧的眼神时，立刻漾起笑意：“醒了？再睡会儿，天还早。”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轻轻摩擦，可动作却依旧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腿放回枕头上，又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