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一架架,一楼二楼,从上翻到下,从左翻到右,但凡联系得上的,他都没放过。
纸张翻动的声音飒飒作响,不查不知道,这一看,他才发觉自己手里的卷宗,竟是没有一个能组织完整的,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所有的记录,都各有缺失。
人证物证不全,笔录记载前后不一,就这样东西,当初是怎么结的案,又是如何定的罪?
眉头深锁,宁绝把卷页放到一旁,楼下上来两个刑部官员,其中一人看到他在那一堆积尘的旧案里翻找,忍不住问道:“那些卷宗残缺不齐,你翻它们做什么?”
宁绝闻声,回头看向那清秀的少年,手边的动作停下,他笑了笑,问:“收入卷库的案子,怎么会残缺不齐呢?”
“前些年卷库大火,许多卷宗都被损毁,而今这里的残章断简,大多都是后来慢慢补齐的。”
那少年解释着,走上前来:“我瞧着你面生,是新来的同僚吗?”
宁绝微微颔首:“在下监察司知事宁绝,是来借阅案宗的。”
“监察司?”少年脚步一顿,脸色霎时变了。
复杂的眼神落到宁绝身上,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注意后,才低声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进来的?”
这话问得好莫名。
宁绝一愣,下意识回:“走进来的啊。”
“走进来?”
少年重复他的话,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今日哪个守的门,居然敢让你走进来?”
夸张的语气配着更夸张的表情,显得尤为滑稽。
宁绝摇头:“阁下这话从何说起?我走进来很奇怪吗?”
“你走进来不奇怪,可监察司的人走进来,就很奇怪了。”
少年神秘一笑,低声道:“不信你回去问问你们家监使大人,他来了几次,哪一回得进这卷库了?”
监察司,作为刚置办不过半月的新署,虽然启安帝给了它审查重案的权利,但在旁人眼中,它始终不如大理寺和刑部,有着厚重的底蕴承载,让人畏惧信服。
因此,那些已经被大理寺或刑部判决的旧案,在被丢到监察司手里后,另外两处有意无意的就想着使绊子。
故意为难也好,处处阻碍也罢,旧案已定,无论对错与否,他们都不允许有任何翻案的可能出现,因为一旦发现纰漏,那最先倒霉的,第一个就是负责结案定刑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