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县衙的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将刘备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忽明忽暗。他怀中的幼主正咿呀学语,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褪色的锦袍,全然不知乱世的艰险。案头传来的长安捷报被风掀起边角,"五万袁军全军覆没"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烫。
关羽抱臂立于窗前,青龙偃月刀的寒光与雪色交织:"大哥,西凉军威如此,若当年陛下......"话音未落,张飞已踹开半掩的木门,铁甲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哼!要是那昏君没那样对待锦马超,哪轮得到曹操、袁绍这些贼子嚣张!"
刘备轻轻拍着幼主的背,喉间泛起苦涩。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愈发刺眼。若先帝当年没有猜忌打压马超,汉室何至于大厦将倾?如今长安仅凭留守兵力便能击溃袁绍精锐,若是马超坐镇——恐怕曹操不敢轻取徐州,袁绍也得掂量北境的十万铁骑。想到此处,他望着窗外飘零的雪花,低声呢喃:"西凉铁骑若在,天下又会是何等模样......"
残雪在新野城头簌簌坠落,刘备倚着摇摇欲坠的夯土墙,目光穿过薄雾,恍惚又回到初入襄阳的那日。彼时刘表身披九章纹锦袍,玉佩撞出的清响混着军乐,亲自迎出城门十里。老牧伯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腕子,浑浊的眼中燃起狼一般的光:"玄德贤弟!我二人同为汉室宗亲,若能合兵一处......"他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酒气喷在刘备耳畔,"曹操的兖州、马超的西凉,何愁不取?他日霸业既成,这天下......"话音戛然而止,却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悸。
张飞的暴喝突然撞碎回忆:"那老匹夫分明拿咱们当枪使!"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冷茶溅出。关羽抚须不语,却将案头的布防图狠狠推到一旁——那是刘表前日派人送来的密函,字里行间皆是"借重贤弟虎威,共抗曹马"的殷切,此刻却像极了捆人的绳索。
刘备轻轻摇晃着怀中熟睡的幼主,襁褓上金线绣的蟠龙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记得那日在荆州议事厅,当他解开锦帕,露出幼主小脸时,刘表举到半空的酒杯"当啷"坠地。刘表盯着龙纹襁褓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为毒蛇吐信般的警惕:"贤弟......这孩子身份尊贵,恐......"话音未落,蔡瑁已大步上前,不着痕迹地将刘表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