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踉跄着撞翻药臼,研磨好的草药撒了满地。他抓起铜药壶,壶嘴还残留着褐色药汁:"我守在煎药炉前整整两个时辰!每碗药都是我亲口尝过,确认无毒才捧给兄长!你日日守在帐中寸步不离,如今却要颠倒黑白?"
话音未落,孙权已冲到案几前。半碗凝结的药汁在陶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碗沿还沾着他方才试药时留下的唇印。张纮大惊失色,玄色狐裘扫落案上竹简:"二公子使不得!万一..."吕蒙与甲士们蜂拥上前,却被孙权挥袖喝退。
"让开!"孙权的嘶吼震得舱顶铜铃作响,"兄长尸骨未寒,竟有人诬陷亲弟弑兄!"他猛地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间,几滴药汁顺着苍白的嘴角滴落在孙策的锦被上。空碗"哐当"坠地,瓷片飞溅的脆响中,他突然抓住魏延的铁甲,指尖几乎掐进对方皮肉:"魏文长!若半个时辰内我毒发身亡,便算你说的是真!若我安然无恙..."他的笑声凄厉如夜枭,"我定要你剜心剖腹,去黄泉路上给兄长赔罪!"
舱内陷入死寂,唯有风雪拍打着窗棂的声响。张纮颤抖着按住剑柄,目光在孙权泛着青白的脸上游移;吕蒙的佩刀出鞘半寸,寒芒映着孙权癫狂的笑意。
魏延额角青筋暴起,凤嘴刀在掌心沁出层层冷汗,刀镡处的螭纹硌得掌心生疼。他死死盯着孙权泛白的嘴唇,那碗毒汁入喉时溅起的药沫还沾在对方下颌,却见这人歪着脑袋朝自己冷笑,眼中尽是挑衅。舱内甲士们的矛尖在晃动,张纮抚须的手看似忧虑,余光却总往舱门方向瞟,吕蒙按刀的指节泛着青白——这些细节都像淬了毒的箭,扎得魏延太阳穴突突直跳。
"半个时辰已过!"孙权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处连半点红痕都不见,"魏文长,你还有何话说?"他踉跄着扑向孙策尸身,指尖颤抖地抚过兄长青紫的脸,"兄长啊!你最信任的将军,竟在你灵前泼脏水!"凄厉的哭喊撞在舱壁上,震得青铜灯盏嗡嗡作响。
亲卫们的戈矛开始微微低垂,张纮适时上前按住孙权肩膀:"二公子节哀,当务之急是彻查真相..."话音未落,魏延突然暴喝一声,凤嘴刀狠狠劈在榻前案几上,木屑飞溅中,他赤红的双目扫过众人:"好!好一场大戏!主公中毒时七窍流血,这毒分明是见血封喉的烈性,你饮下半碗却屁事没有?"他突然冷笑,刀锋转向那空碗,"只怕早在煎药时,就备下了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