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的。"孙权的声音发颤,端起自己那碗药时,瓷碗边缘磕在矮几上发出轻响。他仰头饮下半碗,苦涩在舌尖炸开,却比不过心底翻涌的寒意。喉结剧烈滚动间,故意呛出几声咳嗽,皱着眉将碗底剩下的药汁晃了晃,"兄长,这药......实在太苦了。"尾音拖得绵长,像极了少年撒娇时的狡黠。
孙策伸手抚过弟弟凌乱的发顶,指腹擦过孙权冰凉的耳垂。他未曾留意,少年藏在身后的手指正死死抠住掌心,几乎要掐出血痕。当孙权搀扶着他饮下汤药,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他只道是寻常的药剂,却不知那浓稠的药汁里,藏着足以致命的剧毒。
魏延重新闭眼假寐前,瞥见孙权盯着空碗发怔的模样,却将那抹惊惶误认作熬药的疲惫。江风卷着浪涛拍打船舷,主舱内重新陷入寂静,唯有孙策平缓的呼吸声与孙权擂鼓般的心跳,在暗夜里激烈碰撞。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孙策在睡梦中突然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一阵剧痛自腹内炸开,如无数钢针攒刺,又如烈火焚烧,他猛地从榻上弹起,喉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痛杀我也!"
魏延本是假寐,听到这声凄厉呼喊,瞬间如离弦之箭般跃起,手中大刀出鞘,寒光闪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榻前,却见孙策面色如纸,五官因剧痛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孙权猛地扑到榻边,双目圆睁,满脸皆是惊恐之色:"兄长!兄长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可垂落的发丝却遮住了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孙策双手死死按住腹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波又一波的绞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似要将他彻底吞噬。他艰难地想要开口说话,喉间却涌上一股腥甜,张口时,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在雪白的锦被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最后一丝清明中,还残留着对这突如其来剧痛的茫然与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