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也不强劝,放下酒壶,目光深邃地望向江夏方向:"子纲先生,你说这刘表,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他摩挲着酒杯,声音低沉,"此人素日里优柔寡断,如今反倒痛快借道,其中必有蹊跷。"
张纮心中一紧,却仍保持着镇定:"将军英明。不过依在下看来,刘表许是被将军的气势震慑,又或是权衡利弊,深知与我军为敌并无好处。"他顿了顿,又道,"不管如何,借道已成定局,这对我军西进长安,总是有利无害。"
孙策点点头,却仍若有所思。
酒宴上的喧嚣随着夜色渐深而平息,残羹冷炙间,张纮举杯的动作看似随意,却与吕蒙、吕岱等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眼神。火苗在铜灯中摇曳,将几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酒杯轻碰的脆响里,暗藏着不可言说的默契。
子时三刻,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拍打着营帐。张纮裹紧貂裘,避开巡夜士卒的视线,悄无声息地钻进吕蒙的营帐。烛火昏黄如豆,在厚重的牛皮帐中投下扭曲的阴影,吕蒙、吕岱、全琮、薛综、陈武等早已屏息等候,腰间兵器泛着森冷的光。
"子纲先生,此行可顺利?"吕蒙率先打破沉默,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张纮摘下沾着雪粒的斗篷,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庞:"已与刘荆州谈妥。"他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在案上虚画,"待大军抵达江夏,黄祖会假意迎战,故意激怒孙策。"烛火突然剧烈晃动,将他脸上的阴鸷映得愈发狰狞,"等黄祖诈败,引孙策追至江夏与樊城交界处——"
"那里早布下十面埋伏!"吕岱猛地拍案,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不错!"张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届时杀声四起,任他江东小霸王有通天本事,也插翅难逃!"
帐内顿时响起压抑的低呼,众将搓着手,兴奋得呼吸都急促起来。陈武按捺不住,握紧双拳:"只需等那孙策入瓮,定叫他有来无回!"
张纮却突然抬手示意安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诸位切记,还需寻好借口,阻拦大军随行。"他凑近众人,声音低沉如毒蛇吐信,"务必让孙策孤军深入,方能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