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没有地方言说。
那天的晚霞美的动人心魄,天边云层翻滚,各种绮丽颜色交织在一起,像遮天蔽日的巨大幕布,又像能够覆盖住伤口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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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血族漫长的寿命,他们传宗接代的意愿并不强烈,新生儿在他们这里本就少见。
人生只过去一小截就觉得过于乏味的卡斯帕更是没有见过几个孩子,尤其,那还是个血族和人类结合生出来的肤色雪白眼眸如同黑宝石的孩子。
他睡了太久,有些睡不着,干脆观察起那孩子来。
他从奥古斯格口中听过她的名字,一个对他来说有些拗口的中文名,但他知道那是她的母亲起的。
她继承了母亲的姓,名字里,也满是她那个身体不好的母亲对她到来的喜爱和钟情。
他看着她从咿呀咿呀的牙牙学语,到能够掰着手指头一口气数完自己所有想吃的蛋糕;
看着她从在许多人的看护下跌跌撞撞的走路,到能够自立自主的跑进后花园再摘一支蔷薇花回去;
看着她春日里拉着奥古斯格一起捉蝴蝶,夏日里窝在池塘边钓小鱼,秋日里提着小篮子和奥古斯格出来野餐,冬日里在积雪上印长长的一串脚印……
卡斯帕有意无意目睹了她的成长,这让他产生了和奥古斯格类似特质的怜惜幼崽的心情,尽管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出现。
他的墓碑在俞欢小时候,还喜欢到处乱爬乱闹的那个年纪,就被发现了。
奥古斯格捧在手心里的甜心小宝贝,第一次哒哒哒朝他走来时,卡斯帕心里生出的是种很奇异的感觉。
仿佛他代替了奥古斯格,又仿佛是拥有了和奥古斯格同样的感受,觉得自己好像见证着什么。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尽管只是她和他的墓碑。
他心里漾着一种莫名柔软的情绪,直到那小家伙轻轻拂掉了墓碑上落下的一些枯枝落叶,他开始担心墓碑会凉到她。
只是小家伙并没有当回事,对他也没有什么尊重,将他墓碑前的石台当成了座位,坐了下来,背对着卡斯帕吃自己从城堡里带出来的蜜糖血浆小饼干。
她那时候还小,没坐多长时间就被赶来找她的仆人给抱回去了。
后来,奥古斯格发现了她在后花园里的专属“座位”,而后才注意到这是个墓碑。
并不是他疏忽,而是这墓碑的前面长了两棵歪脖子树,遮掩的很严密,也只有个头低矮的小孩子才能发现。
由于墓碑上并没有照片,碑文也只是卡斯帕年轻时候琢磨出来的几句无病呻吟的句子,他当时自己认为是非常有哲理的,但在岁月风蚀下,墓碑表面的损坏使得那几句碑文变得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