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沾染了她半个衣袖,滴落在青玉地砖上,恰与二十年前,柳府地板上的血迹晕染的形状如出一辙。
钱老夫人呆呆望着那一滩血迹。
她不过是思念儿子,想要上京寻儿,问表哥讨要一些银子而已。
那个表嫂不依不饶,直言她住在府上,白吃白住不干活,还怂恿女儿一定要嫁给自家儿子,一直讨钱花。
她气愤不过,推攘几下,她摔倒在地,头碰在地砖上,淌血,摔死了。
这如何能怪她。
表哥见此,气急败坏要让她偿命,要报官。
如何能报官,她死了无所谓。
她儿子还要考取功名,不能有一个有污名的母亲。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将表哥打晕,一把火将他们的屋子点燃了。
她以为自己会被抓,谁知那夜柳姨娘为了帮她筹银子,去父母房中翻找银匣子,不小心打翻了蜡烛,点燃了帷帐,火势更猛了。
幸好,阴差阳错之下,那场大火被定性为意外。
几日后,两人失魂落魄抱着银匣子上了赶往京师的马车。
地上散落的翡翠镯子,便是那银匣子中,最珍贵的一件玉饰。
她佩戴多年,如今,忽然碎了。
钱老夫人回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那场火灾,与我老婆子无关!因为那场火灾,她失去双亲,所以我一直待她如亲生,从未亏待过她。”
她矢口否认,神色中看不出一丝愧疚之意。
见过厚脸皮,没见过如此之厚的人。
苏蔓蔓往前一步,双手搭在桌面上,微微压低身子。
四目相对,她步步紧逼道:“你烧死她双亲,让她当替罪羊,让她给你儿子做妾,让她的女儿为庶女,这算对她好?”
“不,你从未真正为她好过。”
苏蔓蔓冷笑,继续道:“她是你良心不安时,弥补的对象,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而已。”
“可你如何能好受,那场火灾,那十几人的冤魂,你逃得再远,也会前来寻你索命?”
“你……你……”钱老夫人面容惊悚,手指苏蔓蔓,指尖剧烈发颤,结结巴巴道:“你为何知晓这些?”
这些陈年旧事,她都要忘记了
苏蔓蔓蹲下身子,捡起翠绿镯子的碎片,一边把玩一边自语道:“柳家有一枚传家翠绿镯,案发后便消失无踪,不会是这枚吧?”
“你……你胡说……”钱老夫人结巴否认。
苏蔓蔓将那半截翡翠高高举起,明媚的阳光下,可见玉镯内面刻着一个“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