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孟婆显然做了艰苦的思想争斗,她坐正了身子,把手中早就想放下,但为了不吸引目光而始终拎着,或许先放下还没那么明显的筷子。
她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土灰土灰的,像是一具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干尸,解释道:“只要能帮助你,我同意倾尽全力,毕竟你们还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们,骗不骗你们对我来说都没好处可捞,可是这个病太特殊了,是地狱出现的首例,我没法从医药书上查找出线索,我已经像我一位医生朋友请求,能不能找到解决方法的药引子,还得看他的团队能不能分析病因,你不要抱有太高的必胜心,这种病的罕见程度在地狱是首屈一指的,不亚于血癌。”
孟婆的解说也解脱了箫飒大部分的焦虑感,老人家说话就是有语言艺术,不把话说绝对,哪怕这件事百分之百没有希望了,她也得间接的片刻的说有救。
不知道司徒的理解怎样,箫飒就能从她的只言片语听出这病没有救的了,因为她虽然说了已经委托专业医生查找病因,说明无论等级多高的人都治不好她,要另辟蹊径找到新药特药的话,又得花好长的时间研制,就算有时间也不一定能研发成功。
一般把说辞说那么长的人,不是为了让患者放心,主要是说服自己不要太自责,已经尽了十二分的努力,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人有时不得不听天命。
“哦,那就是剩下等待,这个没问题。”而司徒出其不备,他的语气比他的表情还不屑一顾。
他不相信命运,或者可以说命运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而他也踏进去了一只脚,迈入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拔不出来,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他现在冷漠的表现,是伪装在千丝万缕的暴躁边缘的一丝细细的无可奈何,孟婆对他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因为一封信就全心全力的帮助他呢,他说这很是可笑吧!
一炷香时间里,三个人哑口无言没话说,别提当时的气氛是多么透彻的肃穆,箫飒向孟婆打手势,让她吃饱了就回房间休息去,心里并不是慷慨大方的,想的是咱俩的事你个外人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在这无事可做就是丢人现眼啊,但是孟婆起码是个万人爱戴的贵人,他还是要分清轻重缓急,富贵人就是最爱变卦的人。
这句话对她老人家来说,无疑是最动听的语言,她突然对善解人意的箫飒刮目相看,原来讨厌鬼也有可爱的一面。
孟婆像只旱地上的鲤鱼找到了河流的宣泄口,蹦蹦跳跳开合嘴巴就跳下去了,在水中无忧无虑的划动,感谢神饶恕他的罪过,给她解放天性的机会。
孟婆屁颠屁颠地走后,两个人又相继沉默一段时间,像酱缸中的大黄豆,在时间扩散出的氤氲中,在这个包围圈里夜以继日的发酵,逐渐渗透出黑色的酱油,制造佳酿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