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们开始铺地毯了。雪白的羊绒毯意味着爱情的纯洁,新郎新娘要手牵手踩上白毯,在圣职者的指引下穿行而过。而入座的亲朋好友恰好鼓掌,向他们投以艳羡的目光。接着,圣职者会启动机关,打开向阳的天窗,让黄昏的余晖穿过高悬的三棱镜,散为七道不同的彩光,六道去点亮六盏水晶灯,余下的那道红光照明教典,由圣职者宣读帝皇的福音与警句,完成幸福的婚礼。”
“听起来还挺浪漫啊…”
戴维耸耸肩,拉着露丝抢到了靠边缘的位置,似乎不太想给前妻难堪。但他对仪式的解读又别有寓意,语气反是平静无波:
“浪漫吗?取决于各人的见解吧。我在图书馆买过格威兰版的教典,未经庄士敦一世修改的原版。那里面说,白色的羊毛布是初血的画卷,三棱镜的红光是背叛的红染。古代的格威兰圣堂,以此法教育丈夫鉴别妻子是否为处子,如果不是…红光指代何意,无用我多言了吧?”
虽然面色嫌弃,露丝却未甩开他的胳膊,而是起了讨论的兴趣:
“啧,我看你是越来越流氓了。帝皇是神,神会在意贫瘠的灰土地上,那些将要配种的男女是老油条还是雏儿?”
“帝皇不在意,但他的传教士在意啊。你看,从庄士敦一世算起,王庭对教典的修改不下三十次,可以说是尽力剔除了落后、愚昧的内容,尽可能美化宗教的存在,符合社会发展所改善的新价值观。二十年战争结束后,王庭终于察觉宗教的危害——如不剔除,兴许哪天格威兰就会走第二帝国的老路,蹦出来个富有号召力的宗教狂人,拖着格威兰陷入泥潭,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在我小时候,老家的圣堂都被改造成了公共集会点,圣职者也是严禁传教,他们只能在电视上、在广场间、在学校里充当心理疏导师,讲讲不如童话深刻的宗教故事。这些宗教人士啊,彻底被无害化处理了。灰都能为他们保留一席之地,多半是考虑到风俗不宜大改,索性把他们向婚礼司仪的方向发展,互惠互利啊。”
戴维正唠叨着,一位圣职者便端着餐盘走来,请客人们拿些糖果点心解馋,静候佳音。戴维抓了几颗巧克力糖,用代可可脂润滑起舌头,向客人中的熟面孔们招手致意。见这位冤大头果真出席他前妻的婚礼,熟人们无不暗自议论,夸他胸怀海量,竟能不计前嫌,来当贺喜嘉宾。露丝懒得管他显不显摆,只问他仪式过后要去哪里吃庆婚宴,还是要客人们自行解决晚饭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