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我们不急。”
竹的记忆明晰了。
朝晟,自己是朝晟人,黑发黑眼的朝晟梁人。
朝晟西北的森林旭日初升,竹闻出树荫里的腥气。有头猛兽随口将母鹿咬成两截,甩落肝粉带,瞳染着血,盯着向光匍匐的幼鹿。可发现男人后,肩比人还高的东西却退了两步,咆哮两声,再退了些距离。
它警惕的竖瞳死盯着阳光下的人,看出他轻抚幼鹿的温柔,不免有些恍惚,因为温柔像记忆里哺乳的母亲,是一种没有杀戮的慈爱,引起无尽的怀念。可一声骨裂的响后,幼鹿的头碎去,男人则抖洒着脑和血问:“想吃吗?”
它扭身逃跑。
竹并未追逐,而是笼起落叶引燃来焚烧猎物,等食尽皮肉后唤醒脑里的网,听网里的人叨唠:“正事要紧。”
“正事…哪有正事?”
竭力思考的竹恍然明悟,所谓的正事应是寻找记忆——
如今的脑中仅剩些模糊的画面,首当其冲的是名为家的竹屋,仿佛一张焦灰的相片。那些认识的朋友模样亦是隐约,怎也想不起具体的五官。这很不好,全蒙着灰雾的记忆相册很不好,而若要拂走那灰雾,针扎的剧痛又会让大脑放弃思考。现在唯一清楚的只有网,那人用以传话的网。
而网在低语:“帝国的特罗伦人毁了你的过去,现在你当复仇。去吧,去杀他们。”
“帝国?特罗伦人…他们是谁?我…”
“他们杀了你的曾经,造就你的如今。”
“如今的…我?”
竹不清楚帝国究竟是何物,只感到一股很热的液体跃出心,在脑中聚为不能按捺的热情,这热情沸了又沸,更叫他想闻、想浸、想舐一种腥红液体…这是糟糕的情绪,是坏的情绪。
网还是叮嘱:“去吧,消灭帝国的士兵,替朝昇赢取胜利。相信我,当你成功,我会助你寻回记忆。”
“好。”
竹从森林消失,现身在不知位于何方的丘陵,见此地太阳尚未升起,而丘陵外围,一座村庄落于不高的山丘,插满荒草的山坡上有蜿蜒小道,更有士兵巡逻。
浮现在士兵附近的竹发现这罩在灰白钢甲里的人手持一门炮,掀高的面甲下是包在钢盔里的棕色面孔,更有双投射自信余裕的棕瞳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