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的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往常这个时候,女人早已回来,会轻轻推开门,用温柔的声音哄他入睡,可今晚,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卡洛斯不安的扭动着,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小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被角,就在快要哭出声的瞬间,门开了。
刺眼的光从走廊涌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轮廓,男人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硬,男人沉默的盯着床上的卡洛斯,目光像审视一件物品,不带任何温度。
卡洛斯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本能的往后缩了缩,男人没有动,甚至没有弯腰去抱他,只是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侍从示意了一下。
“带走吧。”
声音平静,平静的近乎残忍,卡洛斯什么都不明白,只能呆愣的看着靠近的侍从,直至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掐住腋下,像提一袋米似的悬空拎起。
卡洛斯的小脚徒然蹬了几下,袜子在挣扎中蹭掉了一只,露出圆润的脚趾在冷空气里蜷缩,侍从甚至没有调整姿势,就这么让卡洛斯面朝下的晃荡着,后颈衣领在脖子上勒出淡淡的红痕。
走廊的灯光在卡洛斯眼中拉长成模糊的色块,小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恐惧像团湿棉花塞住了喉咙,那双总是盛满母亲笑意的眼睛,此刻映着门口男人皮鞋上反光的金属扣,随着步伐晃动成破碎的光点。
男人的影子投在身后墙上,畸变成庞然大物,看着脆弱无比的卡洛斯,男人忽然低笑一声,指节恶意的蹭过卡洛斯发颤的脸。
“这张脸,倒是和小时候一个模样,可惜了,那个女人还是没学乖。”冷冷的话语混着烟草味飘进黑暗,惊飞了窗台上一只夜蛾,男人不再关注卡洛斯,淡淡开口,“带去培养场吧。”
“是。”
侍从躬身,拎着卡洛斯远去,房间里的景象在卡洛斯眼中渐渐切成狭窄的缝隙,小小身影在走廊的灯光下就这么摇晃着远去,就像一片被风卷走的落叶,再也回不到所谓的家。
走廊彻底安静了下来,男人却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卧室久久未动,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渗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细线,像是被刀锋划开的伤口,被照亮的阴影中,歪倒的奶瓶在床头柜留下圆形的湿痕,没织完的毛线袜还保持着被匆忙放下的形状,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奶香,混合着某种挥之不去的,近乎腐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