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人们也有了丝丝反应,可众人不是关心,而是缓慢的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就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些,用肮脏的手指堵住了耳朵,仿佛在责怪着女人打扰他们的休息,角落还有人麻木的翕动嘴唇,像是在默念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终于,在一声几乎撕裂喉咙的尖叫后,一切突然静止,紧接着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刺破了寂静,哭声尖锐而稚嫩,带着初生者不讲道理的生机,在死气沉沉的地牢里显的格格不入。
靠近声源的牢笼中,一个老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喉结滚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更远处,有人发出低低的,近乎呜咽的笑声,像是嘲讽,又像是绝望的共鸣。
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着,在墙上投下恶魔一般的可怖影子,婴儿的哭声持续着,无人理会,也无人敢理会。
这里是奴隶的牢笼,在这里,新生不是希望,只是另一段苦难的开端,没有人可以逃离,幼小的孩子也不可以,因为他们是拍卖场的商品,唯一的价值便是被当做物品一样被拍卖,至于刚刚成为母亲的女人,此刻是死是活,根本无人关心。
牢笼中,女人浑身湿透,长发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像一条条蜿蜒的黑蛇,可女人还是强撑起颤抖虚软的身体,艰难的挪动着,想要将身下那个皱巴巴的,沾满血污的小生命搂进怀里。
婴儿的啼哭声微弱的像只病猫,尽管这孩子并非她所愿,甚至她连孩子的父亲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可怖人生中,这孩子却是她心里的最后一点光。
指尖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女人好不容易将婴儿抱进怀里的一刻,牢笼的铁门突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皮鞋踏在潮湿石砖上的声音清脆而冰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女人的神经上。
女人猛地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与地牢的污秽格格不入,毫无表情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冷漠,镜片后的眼睛像是两块冰,毫无温度的扫过女人和女人怀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