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天庭医官们穿梭在哀嚎的伤员间,瑶池的琼浆玉液早已用尽,现在连最普通的止血仙草都成了奢望。
角落里,失去双腿的雷公强撑着为电母输送最后的神力,他雷凿上跳动的电光,正一点点缝合道侣胸前的贯穿伤。
更远处,一群浑身浴火的火部神官围成圆圈,用本命真火灼烧着试图侵入同袍尸身的魔虫。
天门外的接引广场上,魔族正在举行某种献祭仪式。
他们用天兵的头骨垒成九层祭坛,每个眼眶里都跳动着幽绿魂火。
魔祭司挥舞着用仙女发丝编织的幡旗,旗面上用金血画着扭曲的魔纹。
祭坛中央悬浮着半块南天门牌匾,原本"协和万界"的题字,此刻被魔气腐蚀成了"魔临三十六天"。
牌匾阴影里,蜷缩着个浑身金血的小仙童。
他死死抱着断裂的蟠桃枝,枝头还挂着半颗没吃完的仙桃。
童子的瞳孔已开始泛蓝,却仍用最后清明呢喃着《黄庭经》。每当魔气侵蚀到心口,怀中桃枝就会泛起微光——那是王母娘娘临行前,留给守门童子的最后庇护。
九重天阶的云海不再洁白。
翻滚的云絮染着金蓝交织的污血,像一块巨大的腐坏锦缎。
偶尔有未散的仙家法宝掠过云层,便会激起一阵血雨。某片残破的祥云上,还躺着半截素色衣袖——袖口的瑶池金线显示,这属于某位来不及逃走的蟠桃仙子。
南天门的牌楼顶端,那枚监察三界的昊天镜残片仍在运转。
镜面裂纹间,反复播放着魔族第一次冲锋的画面:百万魔兵如黑潮拍岸,四大天门同时亮起的周天星斗大阵,以及...站在最前排那个引爆本命金丹的巨灵神。
他自爆时炸开的金色涟漪,至今还在镜中荡漾不休。
当血月升至中天时,幸存的守军开始了最后集结。
三百名伤残天兵在废墟间竖起雷部战旗,旗面只剩不到三分之一,却依旧猎猎作响。
他们身后,是南天门最后完整的建筑——那座镌刻着十万天兵姓名的英灵碑。
碑文正在渗出金血,每一个名字都亮起微光。
魔族的新一轮号角已然吹响。
三十三重天外,凌霄宝殿的穹顶轰然洞开,昊天上帝踏碎九龙御座,一身暗金战甲流淌着开天辟地时的玄黄之气。那甲胄上的每一片龙鳞都刻着"天"字道纹,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仿佛有三千小世界在甲胄内生生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