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牧野静立良久。
他手中的酒囊一下子变得沉重。
帐外风声呜咽,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布上,拉得极长。
“周叔。”
他低声唤了一句,拔开塞子,将清冽的酒液缓缓倾倒在地。
酒水渗入夯实的泥地,很快只余下一片深色痕迹,像干涸的血。
陈肃坐在一旁,看见牧野握酒囊的手背青筋暴起,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一向爱酒的人,此刻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因为他们都知道,周衍值得。
“当年在陇西,”牧野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爹战死时,是周叔把我从尸堆里刨出来的。”
酒囊已空,他仍保持着倾倒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把未尽的话都灌进九泉。
帐外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声,火把的光透过帐布,在牧野侧脸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最终只是将空酒囊系回腰间,皮革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再抬头时,牧野眼中已是一片肃杀:“传令。全军缟素,三日后兵发黄沙镇。”
晨光初现,铁岩堡的废墟上已是一片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