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娆脸上写满了苦楚,“他早已不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都是狡辩。他逼我杀了幼安,我没有答应,因而这一路上提心吊胆,唯恐他还会使出什么阴损手段。”
祁月摸了摸下巴,“奇怪,他如果真想对幼安下手,何必逼迫你,直接下手岂不是更好?毕竟在丽水城,他下手的机会很多。”
奚娆陡然怔住。
是啊,当时祁狅在厨房做饭,哪怕身边有王戌在,奚甫未必就没有办法杀了他。
又何必故意现身,暴露自己?
“我……实在是糊涂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祁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慌,你这是关心则乱,既然他还没有出手,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这件事你最好告诉幼安,让他有个防范。”
奚娆猛然抓住她的手,“师父,你帮帮我,再帮我最后一次好吗?”
祁月从未见过她这般慌乱。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们兄妹到底因为什么而心生嫌隙?”
“因为我不敢说。”奚娆红润的嘴唇忽然开始颤抖,“因为那是我这辈子最不想提起的回忆。”
祁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想不出什么事情会比祁狅曾经对她的伤害,还要令她不敢回忆。
“一切的噩梦都是从我们作为西奚质子,被送往北萧的那年说起。当时我十岁,与师父和亲出嫁时的年纪差不多,懵懂无知,虽然听说过这世间的险恶,却始终想象不出……要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北萧国富力强,举国尚武,为了试探我父皇的态度,先是派兵故意骚扰边境,掠夺牧民,而后又派使者携带金银珠宝表示歉意,明里暗里嘲讽西奚以文治国,说不定哪天就会覆灭。”
“父皇为了让北萧皇帝放心,主动提出把自己的亲生子嗣送去北萧,让北萧皇族教化。教化?说来可笑,我父皇他对家人格外严苛,对外却软弱无能。最后被选出来的人便是我和哥哥。因为生母地位卑贱,我俩自从出生起便不得宠爱,就算死在北萧也无妨。”
“哥哥为了保护我,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若只是怠慢、嘲讽也就罢了,但他们折磨人的花样层出不穷,今天污蔑我偷了东西,明日指控我对北萧皇室不敬,总之,就是以各种名目羞辱我们,有一次甚至……”
奚娆不由自主地揪住自己的衣领,“把我推进水榭,开赌局赌我会忍耐到何时才敢上岸。”
祁月暗暗叹了口气。
“哥哥为给我解围,脱掉自己衣裳装疯卖傻,吸引众人的目光,引得北萧皇族子弟个个抚掌大笑,放肆嘲讽……而我,才有机会爬上岸,溜回房间更换衣裳。”
兄长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但若这样的次数多了,哪怕是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
“后来我努力伏低做小,费尽心思讨好一位北萧郡主,想要得到她的庇佑,这样哥哥就不用再那样为难。可谁能想到,那个郡主嫉妒我的美貌,从一开始就对我虚情假意……对我好,不过想要把我送上她亲叔叔的床。”
“哥哥得知此事后,不知道求了多少人,额头磕得血流如注,才终于把我从火坑里救了出来。为了还这个人情,他跟随一群士族子弟外出打猎。名为打猎,实则去城外寺庙……烧杀抢掠。”
“那会儿的北萧皇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