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6年,铁木真在斡难河源被推举为“成吉思汗”,标志着蒙古草原的统一。这个曾被称为“毡帐中的百姓”的游牧部落,从此开启了征服欧亚大陆的征程。成吉思汗的战略目标清晰而冷酷:其一,为蒙古复仇——金国曾在1196年联合塔塔尔部剿杀蒙古俺巴孩汗,此仇必报;其二,打通西进通道——灭西夏后可直取河西走廊,进而染指中亚的花剌子模;其三,获取资源——西夏的盐铁、良马与工匠,正是草原帝国急需的战略物资。
蒙古的军事优势在崛起过程中已显露无遗:全民皆兵的“怯薛军”(禁卫军)纪律严明,骑兵“来如天坠,去如电逝”(《黑鞑事略》);“三弓箭手”战术(轻骑兵诱敌、重骑兵突击、弓箭手覆盖)令对手防不胜防;更关键的是,成吉思汗首创了“蒙古式后勤”——军队无需携带大量辎重,通过“因粮于敌”(抢掠与征收)维持补给,这种机动性使蒙古军能够跨越数千里进行连续作战。
此时的西夏与蒙古,如同猎物与猎手:西夏虽有“铁鹞子”(重甲骑兵)与“步跋子”(山地步兵),但军队依赖“撞令郎”(被强制征调的党项平民)为主的步兵,战斗力远逊于蒙古骑兵;其“长城防御体系”(如贺兰山沿线的长城)虽能延缓敌军推进,却无法抵御蒙古的分兵合击战术。更致命的是,西夏的外交始终在“附辽抗宋”“联金图宋”“联宋抗金”中摇摆,从未形成稳定的盟友网络,最终陷入“四面皆敌”的孤立境地。
(三)导火索:从朝贡到决裂
1205-1209年,蒙古对西夏发动了三次试探性进攻,本质上是成吉思汗对西夏战略价值的评估过程。1205年,蒙古军破力吉里寨、落思城,“掠民畜”(《元史·速不台传》)后撤退;1207年,再攻兀剌海城(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西夏守将坚守月余,蒙古因补给不足撤退;1209年,蒙古第三次大规模进攻,兵分两路:一路攻贺兰山,克兀纳剌城(今宁夏银川北),擒西夏太傅西壁氏;另一路围中兴府(今宁夏银川),引黄河水灌城。
这场“水攻”成为西夏命运的转折点。《西夏书事》载:“蒙古兵决黄河灌城,城几陷。会大雨,水势暴涨,蒙古兵反为所漂没,遂解围去。”表面上看,西夏因天灾侥幸逃生,实则暴露了两大问题:其一,西夏的都城中兴府虽“城坚池深”,却无法抵御蒙古的水攻战术;其二,西夏的统治集团在危机中仍未能团结——太傅西壁氏被俘后,竟“阴通蒙古”(《续资治通鉴》),试图以妥协换取个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