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出现在大型演奏会上的乐器,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一辈子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生生厅当陪衬。吉祥物的玩具。
会有某位善弹钢琴的小姐,在一众人的起哄声中坐到钢琴凳上,指尖按响第一个音,立马掌声如雷。
然后,她奏她的曲,那群起哄让她露一手的人喝酒聊天,完全听不见这背景音。
然后众人突然意识到乐声停止了。
弹得真好!鼓掌鼓掌!简直是贝多芬再世。来来,那位小某啊,再弹一曲。
笑死,压根不知道弹了些什么。
笑死,根本没人听。
要听曲我自会去音乐厅,要欣赏艺术我自会去找最顶尖的钢琴家,谁要听你这个不知名弹琴者的演奏?
只是需要一点搬得上台面的背景音活跃气氛。年轻貌美的吉祥物和她的玩具。
还有十五分钟到十七点,奚午蔓站在黑白键前,指尖一下下按动,不成曲的音符。
乱七八糟。乱着乱着,成了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
十七点整。
与奚午蔓有约的白兰地先生准时出现在生生厅门口。
“你来多久了?”白兰地先生,一米八五的身高,一百四十五的体重,肤白貌美大长腿,我愿称之为宇宙第一大帅哥。
没有问好,没有寒暄,没有握手,没有除了满足执着于礼别尊卑的一方的虚荣心以外的任何实质性意义的礼节。
随和的,好相处的白兰地先生。比他那身商务精英一样的行头随和多了。
白兰地把电脑包放在桌上,往就近的椅上一坐,任服务员上菜,从包里摸出电脑和一沓资料,抬手示意奚午蔓过去。
“要是你视力好到在那就能看清我纸上的字,不过来也行。”白兰地想得倒周到。
看见电脑和资料,奚午蔓好容易放松的神经又骤然绷紧。
要命,没完没了的工作。
真的要命。
该死的无偿加班。去你白兰地的加班。
顶不住。
“白先生,要不先吃饭?”奚午蔓维持着客气。
“先工作。”
“菜凉了。”
“等会儿让他们加热一下。”
奚午蔓无语。你但凡说让他们重做一份呢?
“您不饿吗?”奚午蔓不肯放弃。
“你饿吗?”白兰地反问。
“饿啊。”奚午蔓毫不委婉。
要死了,委婉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