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头晨色熹微。
李且来的住所并不隐秘,不是那种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却是进了庙之后常见不到菩萨的,因为其神龙见首不见尾。
何肆留址在此,草福只身前来,也是蹑手蹑脚。
不过明里暗里有没有谁跟着,就不好说了。
随着草福进门,倔强戴着半张残破面具的何肆也是起身相迎。
而身为招嫖正主的李且来,这时候却是退居屋内了。
徒留何肆这个马泊六接待。
何肆心中讥笑,“老童子也知道害羞呐?”
草福左右环视,确定不会隔墙有耳,才低声,恭顺称何肆为“四爷”。
“辛苦了,”何肆和声问,“姑娘呢?怎么没同来?”
草福小声道:“不敢想象真是这里,怕谢姑娘半道腿软,我先来探探情况。”
何肆没有打趣‘尽心尽责’的草福,只是问道:“这家主人的身份敏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草福不敢摇头,说道:“奴婢要是早一些想明白这事儿,枕席自荐的姑娘怕是要踏破门槛了。”
何肆却道:“那位自是百无禁忌,我只担心会影响到你。”
草福知道何肆的意思,柔声致谢。
然后说道:“现在有一位瓜字已分的春池姑娘,父兄都是武将出身,自幼练就了一身功夫,又精通翰墨,天生好力,能挽强弓,百发百中。”
何肆闻言,忙不迭点头,说道:“习武好啊,那她入品了吗?”
草福回答,“入品了的,不过春池姐姐姿色虽是不差,却全无媚态,还因习武的缘故,肌肤有些微粗糙,身段也不够柔软,甚至在姜桂楼一层,赤膊打扑过多次,那位可会介意?”
何肆摇头,“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就她了!”
换个弱柳扶风身娇体柔的花朵,可不一定能承露的。
不过这六品武人,在京城也算小一号人物了,何至于流落烟花柳巷?
何肆问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卖身姜桂楼的?”
草福回答并无新意,甚至可以预见。
无非谢春池的父亲谢肴是大离天佑朝一员要将,战功赫赫,但后来因居功自傲、结党营私等原因逐渐失宠于天佑皇帝,而后在天符皇帝改元当元后的第三年,父兄被赐死,女眷变为贱籍,而后辗转到了姜桂楼。
至于武学入品,也是近来的事情,得益于小阁老姜玉禄酷爱女子掼跤,于姜桂楼内外私设擂台,春池姑娘经年累月的贴身肉搏,才熬打出的体魄。
何肆没了疑惑,就算有,也不会太上心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