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凌千夜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上,才继续道,“圣都的好女儿多的是,哀家瞧着,礼部尚书的千金温婉贤淑,安国公家的郡主亦是才貌双绝……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砖,狠狠砸在凌千夜的心湖,冻结了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唯有胸腔里那颗心,在名为“懊悔”的荆棘中疯狂抽搐。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宽袖的遮掩下死死攥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带来的尖锐痛楚,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凭据。
“太后娘娘厚爱,臣……惶恐。”他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只是眼下,臣……无心他顾。”
太后似乎并不意外,只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哀家知道你对若溪有旧情,但人总要向前看。此事,你回去再好好思量吧。”她挥了挥手,“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凌千夜深深一揖,动作依旧标准,只是那挺直的脊背僵硬得如同冻住。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转身,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却感觉脚下虚浮,如同踩在无底的深渊边缘。
太后那句“无心他顾”的回响,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反复撕扯着他早已鲜血淋漓的心。是他!是他亲手将若溪推向了那万劫不复的绝境!这噬骨的懊悔,比任何刀剑加身都更痛彻百倍!
他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宫门,当御花园带着草木气息的风迎面扑来时,他才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却梗在喉头,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