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州倒不是怕她误会他之前跟刘清婵那一茬事,拉他下水的人他早处理了。
董繁杰抬头望天。
香山脚下,空气清新,自然风光也不错。
春念人看着沿路风景,忽然开口道:“你想要阻止这次合作,让他败兴回美国?”
车里没别人,这话问的只有刘清婵。
她缓缓攥紧了手心,正要措辞否认。
春念人转眼望向前头不远的车,无声轻笑。
董繁杰坐前排,可扭着身体双臂搭在靠背,同后排沈泽州和谢月堂说笑,装作不经意往她们这辆车里瞧。
这厮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可绝对是个有聪明劲儿的人。
“赢一颗球,轻描淡写,可一方该让多少利,一方该收多少人情,大家心都有数。”
谢月堂,世家子,商人,无声的权衡是他刻在潜意识里习惯。
在谢家人这种人眼里,谁值得多费心思,向来算得清楚。
“他不作恶,却也绝非善人,看似有情却无情,而刘小姐你……”
提醒话音一顿,她继而道:“看似无情却有情。”
狡诈的狐狸和天真小白兔不是良配,她又何必一头脑热扎里面,到时候吃亏的还能是谢月堂?
董繁杰今天带她来,就是让她放弃谢月堂,有感情就放弃感情,有怨念就放弃怨念,不要再将时间精力情绪纠缠在谢月堂身上。
及时止损。
她就帮他这一次,但言尽于此,她不会过分介入他人的事,多说无益。
刘清婵笑容勉强,眼眶却渐渐泛红。
春念人一句话刺进她心里。
她自己也觉得这一切确实挺可笑。
1999冬,一个世纪的末端,即将进入下个世纪,这个年节注定意义非凡。
年前最后一天工作,忙得有点晚,春念人走出公司,负责接送她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江省气候苍冷干燥,她立在集团大门的大理石阶顶端,双臂微曲,手深藏在黑色羊绒大衣口袋中,望向铅灰色天空。
天阴着,她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晴朗。
这个新旧交替的世界,她拥有了崭新的人生。
高跟鞋不紧不慢响在台阶,等候多时的司机下车躬身拉开车门。
暖意扑面而来时,她突然看清后座阴影里的人影,睫毛一颤。
一个月未见的男人坐陷在真皮座椅里,肩章上新缀的银星在亮处发冷。
随着肩衔一升再升,男人刀锋利刃的气场还挺唬人的。
她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突然活了过来,坐进车内。
眼角眉梢的冷意融散,她眉眼带笑,轻轻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