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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支小队的指挥官猛地抱住头颅，咆哮着：“关闭音频过滤！全部关闭！”可即便切断听觉输入，那旋律仍透过骨骼传导进入大脑??那是超越语言、直抵潜意识的共鸣。
有人开始砸毁设备，有人脱下装甲蜷缩在地，更多人则低声呢喃：“对不起……我对不起那个人……”
第三支队伍尚未抵达，便因内部暴乱自行瓦解。
主控室内，进度条跳至100%。
“完成了。”张晓阳松开手，整个人几乎虚脱。他看向林念，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做了什么？”他惊问。
“我把自己的神经带宽全开了。”她虚弱地笑了笑，“七万个节点同时传输，相当于人类大脑负荷的三百倍。大概……有点过载了。”
“傻瓜！”张晓阳扶住她肩膀，“你可以等其他人接力，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没机会了。”她靠在他怀里，声音越来越轻，“晓阳，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妈妈一样消失了，请别让这首歌停下来。哪怕只剩一个人在唱，也要让它传下去。”
泪水滑落，滴在控制台上。
就在此刻，整座基地忽然震动起来。天花板裂开缝隙，雪花飘落。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入口??是一架通体漆黑的垂直起降飞行器，机身印着一只燃烧的凤凰。
“新纪元总裁亲临。”张晓阳冷笑，“终于舍得现身了。”
舱门开启，一名身穿银灰长袍的老者缓步走出。他面容枯槁，双眼却亮得吓人，像是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身后跟着四名面无表情的护卫，每人手臂上都纹有“w”符号。
“我是陆承渊。”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归墟计划的最终审批者，也是唯一活着见证它失败的人。”
张晓阳站起身，挡在林念前面：“你来晚了。真相已经公之于众，B系列不再是你的财产。”
“财产？”陆承渊笑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控制？为了权力？错了。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拯救人类。”
他抬起手，展示一枚嵌在戒指中的微型芯片：“三十年前，我就预测到，纯粹理性统治的时代必将到来。国家不再需要情绪波动的公民，军队不需要会恐惧的士兵，企业不需要有良知的员工。我们清除‘情感冗余’，不是出于残忍，而是为了让文明继续前进。”
“那你母亲临终时哭喊你的名字，你也觉得是冗余吗？”张晓阳冷冷反问。
陆承渊眼神微动，随即恢复冷峻：“牺牲个别，成就整体，从来都是领导者必须承担的代价。”
“那你看看这个。”张晓阳启动投影，放出一段视频??是B-47号女孩在哨所说出“我想为她哭一次”的画面。
陆承渊皱眉观看，起初不动声色，但随着歌声响起，他的手指开始轻微抽搐。当他听到“妈妈的爱，永远在你心上”这句歌词时，整个人猛地一颤。
一滴泪，从他干涸的眼角滑落。
“不可能……”他低语，“我已经切除杏仁核相关区域……不该有这种反应……”
“因为你也是B系列的早期试验体。”林念挣扎着站起来，“编号B-0，最初的共鸣载体。你被选中不仅因为智商超群，更因为你天生具备最强的情感共振能力。但他们害怕你太强，所以在你成年后强制洗脑，并推你上位，让你亲手毁灭自己曾经守护的一切。”
陆承渊踉跄后退一步，瞪大眼睛：“胡说！我是自愿的！我是清醒的选择！”
“那你胸前这块旧怀表里，为什么藏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张晓阳指向他胸口，“标签写着‘小禾’??你妹妹，七岁死于医疗事故。那天之后，你再也没提过她的名字。可你每天都会打开表盖看一眼，三十年从未间断。”
老人颤抖着手取出怀表，翻开背面。一张泛黄照片静静躺在里面：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着牵他的手。
那一刻，坚不可摧的意志轰然崩塌。
他跪倒在地，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般呜咽起来：“我想她……我一直都想她……可他们说感情会让我软弱……所以我杀了所有人……连我自己也不放过……”
张晓阳走上前，蹲下身：“现在你可以停下来了。你不必再背负整个世界的重量。”
陆承渊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你们……真的能原谅我？”
“不是原谅。”张晓阳平静地说，“是我们选择不再重复你的错误。”
数小时后，国际联合救援队抵达北极基地。联合国特派小组接管现场，将陆承渊送往海牙接受心理评估与司法审查。令人意外的是，他在移交途中主动交出了新纪元科技掌握的全部秘密档案，包括三十四个海外分站坐标、两千余名共犯名单，以及一份名为《情感净化法案》的全球推行计划草案。
与此同时，全球局势剧烈震荡。
法国议会通过紧急议案，宣布永久关闭境内所有“心智优化中心”；
印度总理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向曾在该国进行非法试验的受害者家属致歉；
就连一向沉默的梵蒂冈也发表声明：“真正的神性，不在完美无瑕的秩序中，而在每一次为他人落泪的瞬间。”
而在西伯利亚一处偏远村庄，B-47号和其他几名少年自发组织起第一所“心灵学校”。没有课本，没有考试，只有每天清晨的一小时集体歌唱，和午后围坐讲述各自梦境的时间。
张晓阳和林念定期前往探望。某天黄昏，孩子们围坐在火堆旁，请求他讲讲林婉清的故事。
他沉默片刻，从背包里拿出那盘母带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歌声再度响起，依旧带着杂音，却无比温柔。
孩子们一个个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宁。
林念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对吧？”
“当然。”他握住她的手，“只要还有人愿意听，我们就一直唱下去。”
远方，极光悄然升起，如彩带般舞动天际。
有人说那是地球的回应。
也有人说，那是林婉清，在星空之上，又一次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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