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语塞,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心脏在跳出身体。他的灵魂感应像是遭到雷击,从雷恩港传来的情绪信号不是“臣服”,也不是“怨念”,而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亡者身上感受到的——
清醒。
意识形态的具象燃烧。
是来自死者的声音、信仰的火焰、与压迫者之间无法调和的怒意,正在跨越死生边界,以柳焱为核心,点燃了现实的天幕。
“他要反抗的……不是我。”梵喀·拉特呢喃,声音因震撼而微颤。
“而是这个权力。”
“是阶层。”
“是结构。”
“是压在他头顶的那一整座高塔……”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
这是一场不受控制的革命诞生。
梵喀·拉特睁大眼睛,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痴迷狂热。
他将见证一场毁灭秩序的火焰,即将烧穿政体的中枢。
“很好……”
“既然你要化为火……”
“那就让这个旧世界,在你面前——燃尽。”
……
港口高塔下,柳焱站定。
他望着那片尚且完好的行政建筑群,那些因为政治豁免权而未曾卷入正面战场的“特权区”。
那是这个国家权力阶层的栖身地,是议员、财团、统帅、安全官僚的后方堡垒,是这场战争背后的冷血中枢。
他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他从身上缓缓取下一块早已烧焦的军团识别布料,那是他在南部边境“冬狼计划”中服役时的战旗残片。那旗帜曾飘扬在边境的碉堡上,如今焦黑如炭,却依然残存“忠诚”二字。
他将它披在自己肩头,像是在做最后一次出征前的仪式。
而后,回身望向猎钟。
他轻声开口,却震耳欲聋:
“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敌人。”
这一句,如铁锤重击历史的铜墙,击碎了猎钟心中那最后一丝残存的“忠诚幻觉”。
“我要杀光所有的特权阶层。”
“我要让这个世界,只剩下无产者。”
柳焱站在高塔下的废墟之上,夜风在他身后卷起一片燎原之势的瘴气旋流。他如同烈火中走出的神明,身披黑金战甲,肩披烧焦的军团血帛,那枚早已风蚀的勋章在火光中宛如熔岩之心。
猎钟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他听到了什么……那不仅是一个人的誓言,那是千千万万死者的意志,从泥土、弹坑、断肢、血泊中爬出,融进了这个人的喉咙,成为不可阻挡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