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翊握着她的手顿了顿,才发现老人家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指划过护腕冷纹时微微发颤 —— 原是为这事操心。
他正要开口解释,赵唐氏已自顾自叹道:“罢了罢了,你这性子随你娘,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真要娶,便娶了吧,多添几双碗筷,总能多生几个娃娃……”
说着又用指腹轻轻拍了拍他手背,那指尖保养得宜,透着常年浸在香汤里的柔滑,“只是这事得跟你父王商量,正妃的位置可不能含糊!”
“老婆子~” 赵常忽然开口,声线里带着军伍里特有的沉劲,他抬手捋了捋颌下短须,目光扫过那碗渐渐凉了的鹿骨汤,“你到底让不让你那宝贝外孙喝汤?再唠下去,汤里该结冻了!”
赵唐氏被他噎了一下,转头便要发作,却见吴天翊正望着她笑,凤目里的暖意比暖炉还烫人。
她这才松了手,往丫鬟手里的汤碗努努嘴:“快给翊哥儿端过去!熬了三个时辰呢,骨髓都炖化了!”
说着又瞪了赵常一眼,“就你多嘴,扰了我跟外孙说话!”
赵常没接话,只是看着吴天翊接过汤碗,见他舀起一勺汤时微微蹙眉 —— 想来是烫着了,便不动声色地往炭盆里添了块新炭,火光腾起时,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
这位在军帐里能拍案斩将的老将军,此刻却像个寻常老翁,把所有的刚硬都藏在了妻儿看不见的地方。
吴天翊舀起一勺鹿骨汤,醇厚的香气混着暖意漫过舌尖,骨髓的绵密在齿间化开时,忽然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 赵唐氏正支着下巴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烛火,连带着鬓边的赤金抹额都柔和了几分。
老爷子虽没说话,却微微倾着身,目光落在他空了大半的汤碗上,像是在估量是否要再添一碗。
被这般盯着,饶是在北境万军前能面不改色的少年世子,也不由得耳根发烫,他放下汤碗,瓷勺与碗沿碰撞出轻响,拱手道:“外公,外婆,孙儿已经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