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书房,烛火摇曳,吴天翊褪去银甲,只着一袭月白中衣,肩头的轮廓在烛影里显得格外清瘦。
燕王放下手中的兵书,目光掠过他泛青的下颌线,忽然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 那里比出征时薄了许多,锁骨凸起如寒枝。
“翊儿,你瘦了!”
燕王的声音像块被磨旧的青铜镜,暗沉里泛着柔光。
他指尖触到儿子中衣下凸起的骨节,喉间动了动,想起十六年前抱在怀里的襁褓小儿,粉团似的脸总往他铠甲里蹭。
如今这孩子站在面前,腰带上还挂着狼首匕首,却瘦得让他想把书房里的烤羊腿都堆到他面前。
“父王,儿子不累!” 他挺直脊背,却被燕王抬手按住后颈,像对一个幼儿一样揪着他衣领教训那般:“臭小子,在老子面前装什么硬汉?”
赵王妃看着父子俩,忽然想起不久前收到的战报,说吴天翊单骑冲阵时重伤在身。
她当时攥着信纸的手直发抖,如今却只能笑着替他掖了掖袖口,声音却比平时轻了几分,生怕碰碎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将军:“明日让裁缝来量尺寸,你那身铠甲该改改了!””
“母妃,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他转过身握着赵王妃的手,笑道“母妃,等过几日孩儿从邵明城回来,说不定就变胖了!”
赵王妃娥眉微蹙道,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袖口:“翊儿,你真的要孤身去邵明城?”
她当然知道,表面上是给小皇帝报捷的美差,背地里却是虎狼环伺的朝堂 —— 那些文官动动嘴皮子,比北蛮的弯刀还要锋利。
十六岁的少年将军却笑得灿烂,眼底映着烛火的光:“母妃忘了?朝堂上还有外公这棵大树在呢!还怕那些老狐狸?”
他忽然转头看向燕王笑道“再说了,有父亲教的‘朝堂如战场,先下手为强’,孩儿断不会吃亏!”
赵王妃看着他眉梢扬起的英气,这孩子站在眼前,铠甲下的脊背挺得像旗杆,说起 “朝堂” 二字时,眼里闪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后日我让厨房备些你爱吃的糖糕,装在锦囊里带着!” 她终究没再说担忧的话,只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府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你那几个媳妇,有娘在,看谁敢待她们不敬!”
“母妃……” 他忽然伸手抱住母亲,铠甲的鳞片蹭过她月白缎面的衣袖,发出细碎的轻响。
十六岁的少年将军弯腰时,肩头的狼首纹甲胄恰好抵住母亲的鬓角,像匹收起利爪的小兽,将头轻轻埋进她颈间。
赵王妃闻到他发间混着的硝烟味与雪松香,想起他三岁时抱着玉枕往她床上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