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跪地,胸前的玄甲营徽记还在剧烈起伏,"欧阳大人!北蛮放火烧山,现已经穿过树林,正朝着云中山隘口蜂拥而来,前军距谷口已不足十里!"
“果然,再探!”欧阳源一大声喝道,随即猛地抓起案上的羊皮舆图,烛火将他的面影投在帐幕上,宛如一尊森然的青铜像。
他指尖重重划过云中山隘口的朱砂标记,声音冷得能凝出霜:“传令各营,按乙字方略行事!让弩手登上鹰嘴崖,火油队埋伏于九曲涧,待蛮骑入谷 ——”
话音未落,裴战已按剑起身,铁甲碰撞声铮铮作响:“末将愿领死士五千,于咽喉要道设伏!”
“不可!” 欧阳源一掷下舆图,震得案上铜灯盏剧烈摇晃,“阿骨打老谋深算,岂会不防隘口设伏?你带玄甲营绕道断其粮道,切记不可恋战!”
说罢抓起案角令箭,朝阳在鎏金箭簇上迸溅出刺目寒光:"传令击鼓!三长两短为号,各部严守营垒!违令者,立斩不赦!"
晨光斜斜切进营帐,将他染血的甲胄镀上一层琥珀色,案头未干的战图上,朱笔勾勒的云中山隘口在日光下狰狞如兽口。
随着令箭重重拍在虎皮椅上,帐外骤然响起密集的牛皮鼓点,声浪惊起林间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晴空。
山谷间的风突然变得粘稠,裹挟着铁锈味掠过鹰嘴崖。
八百弩手趴在焦黑的巨石后,指腹死死扣住滚烫的弩机,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刀削般的下颌坠入岩缝。
随着北蛮前军踏入谷口,枯枝败叶在马蹄下发出细碎呻吟,一名蛮兵突然拽住缰绳 ——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崖顶晃动的碎石,那下面分明藏着青铜铸就的死亡獠牙。
岩缝里蛰伏的蝎子受了惊,尾钩狠狠扎进弩手的脚踝,却被那人死死咬住下唇,连血沫都未溅出,只将全部心神凝在颤抖的指尖,等待那声撕裂长空的号令。
"咻 ——" 第一支响箭划破长空的刹那,整个云中山仿佛被惊醒的巨兽。千张弩机同时发出撕裂绸缎般的锐响,淬毒的箭矢如黑色暴雨倾泻而下。
蛮骑阵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嚎,战马人立而起时带倒成片同伴,铁蹄将血泊中的躯体踏得支离破碎。
阿骨打在中军帐内猛然起身,弯刀出鞘声与山谷间的爆炸声混作一团 —— 九曲涧方向燃起冲天火柱,火油顺着山势奔涌,将撤退的蛮兵裹入燃烧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