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倾斜在长滩上,声音宛如在耳边不停敲打的铜锣,焦躁不安的巴赛尔在遮雨棚下扯了扯披风,出神地望着被白色雨水刷着的暗黑天际道,“希望前方没事!”
“老大!”举着块鹿皮斗篷的奥德赛闯入遮雨棚下大声道,“就剩下最后那两条壕沟了!”
巴赛尔受惊地猛然回头,打量着满络腮胡上都是雨水的奥德赛,定了定神道,“只剩下了两条?”
“对,本来可以全部填埋完,但按照您说的,必须和原来一样,我就让人们在填埋后用脚踩着夯实,但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雨,所以只能暂时停工,估计得天晴以后再干,不然那些泥浆根本没法铲!”奥德赛摘下宽檐帽甩了甩上面的雨水道。
巴赛尔胡乱点头道,“那两条是...”
“对!”奥德赛搬了把木凳坐下,捡起根木棍刮着筒靴上的泥泞道,“就是夹着维托姆·帕夏爵士尸体的那两道,就是咱们最早开挖的那两条,离岸最近,而且当时兄弟们手生,挖得也比较浅。”
巴赛尔松了口气,神情恍惚道,“你看到他了?”
奥德赛叹息道,“正常来说早应该腐烂成了一堆白骨,但好像被风干了,所以他还在那里。”
巴赛尔盯着奥德赛不停闪烁却依旧质朴的眼睛,突然道,“如果咱们中间必须死一个,但由你选择,你会怎么选?”
奥德赛摸了摸稠密的络腮胡,诧异地斜着眼睛转转道,“那我就不做选择!”
“但是你必须选择!”巴赛尔逼迫道。
奥德赛用力点点头道,“好吧,我就一直做选择。”
“什么?”巴赛尔疑惑道。
奥德赛摊摊手道,“就是一直在选,在思考,但又拿不定主意,然后苦思冥想,就是彻夜难眠那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在想,很久很久!”
巴赛尔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道,“非常好!”
“当然,反正生活已经烂透了,时时刻刻都是如履薄冰,多一件焦虑的事情也无所谓!”奥德赛道。
“索性躺在泥里不怕水!”巴赛尔道。
“您真聪明!”奥德赛恭维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将黑色泥浆不停溅到脸上,巴赛尔心神不宁地站起身,掸着黄色亚麻衫上的泥点道,“这些淤泥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