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剑修受伤是常事,可被吊打至此,还是太过了,剑尊实在太凶残。
这福气真不是人人都能享得来的。
风声飒飒,剑影流光。时御穹不留情面地肆意发泄了一番,待到结束练剑,理智回笼,才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大妥当。
好端端的,他和一个毛头小子置什么气?
且不说他年长这小子几千岁,修为更是天壤之别,单单是他叫人一起练剑,却不加指点,只把人当成沙包来揍,便有故意欺负人的嫌疑。
时御穹不露声色垂眸,偷眼瞥了下谢寂离身上狰狞的几处新伤,心中更添几分悔意。
把人打成这样,他跟小兔子恐怕不好交代。
且经过方才这一遭,这小子往后再不敢来找他学剑了吧?那还怎么报仇?怎么从仇家手底下保护道侣?
啧。
时御穹负手而立,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孤高冷傲,实际上几乎愁得想把自己头发抓秃。
正窘迫间,谢寂离顶着满身伤痕缓缓爬起身,依旧挺直脊背,朝着剑尊俯身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他的语气十分沉静,听不出任何怨怼,一举一动也没有畏缩,保持着十足的稳重。
“……”,时御穹眸光微动,那点不满尽数消散,倒是真的有些欣赏这小子了。
翌日,尽管剑尊没有再开尊口继续相邀,谢寂离依然早早出现在其练剑的山巅。
结界尚未立起,剑尊在等他。
甫一见面,时御穹便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他身上的伤都不见了,也嗅不到什么血气,心头的紧张略略减去几分。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百草峰灵植繁多,应当不缺你的伤药吧?”
其实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年荼有什么反应,可不太好意思、也不大敢直接问出口。
说来奇怪,他竟没来由地有点畏惧那巴掌大点儿的小东西,不想知道她生气起来是什么模样。
谢寂离沉默了一瞬,如实回答,“昨日回去前,我先去了趟丹鼎峰。”
由青炎长老骂骂咧咧地替他治好了身上的伤,又换了身衣裳,他才敢回百草峰见年荼。
练剑必然要吃苦,他毫无怨言,可他既不想让年年担忧,也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时御穹听懂了他的意思,悄悄舒一口气,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
和昨日比,今天再看谢寂离,剑尊明显感觉顺眼了许多,年轻的面孔上甚至浮现几分长辈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