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药粉洒在那溃烂的皮肉上时,他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潮湿的霉味。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了所有的咒骂,然而,唯有那包扎时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翻涌的憎恶。
戚福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中,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艰难地转过身,狂风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无情地扯开他那件破烂不堪的上衣棉袍,露出了他赤裸的胸膛。在他的胸膛上,一道半月前被熊爪撕裂的暗红疤痕赫然醒目,仿佛在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生死搏斗。
而那些曾经以人肉为食的家伙们,此刻却显得异常温顺。他们捧着烤得焦香四溢的雉鸡,跪在地上,用破碗小心翼翼地接住每一滴融化的油脂。这些人,曾经是那么的凶残和野蛮,如今却在这冰天雪地中,为了一口食物而如此卑微。
狂风呼啸着,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肆意地撕扯着戚福的斗布。他蹲在雪堆旁,用一把短匕熟练地削刮着皮子。他的指尖因为寒冷而泛着白红,但他的手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的颤抖。每一片被他剥下的野兔毛,都像是从他身上揭掉了一层死肉,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当他剥到第七张皮子时,刀刃忽然在油脂层上打滑了一下。他的手腕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只见他手腕微微一抖,匕首便如闪电般迅速地切断了最后粘连的筋膜,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拿粗盐来!”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被烟雾缭绕,尾音却像被热气包裹着一般,缓缓消散在空中。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他将那张泛着血丝的皮毛紧紧地按进冰碴堆里,然后用力地搓揉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皮毛与冰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而他指甲缝里的血垢也被混着盐粒一起搓了出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轻轻地掸开皮料,让它迎风抖落。
在暮色的映照下,那毛尖竟然泛起了一层银霜似的流光,仿佛被月光洒上了一层银辉,显得格外耀眼。然而,他却似乎对这美丽的景象毫无兴趣,转身将那张温软的皮料塞进了鼠寨老妪的怀里。
那妇人的手早已因为寒冷和劳作而变得皲裂不堪,当她的指节触碰到那毛茸茸的温热时,竟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骤然蜷缩起来。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