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带着人离开时,扬起的尘土如滚滚浓烟一般,久久未能散去。戚福则像一座雕塑般,静静地垂首坐在八仙椅上,一动不动。
寒风呼啸着,猛烈地撞击着门框,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仿佛是一个不速之客在拼命地想要闯入屋内。然而,戚福对这一切似乎都浑然不觉,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汤上。
他的手搭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凳,目光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死死地凝视着桌面。茶汤表面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茶锈,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戚福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眶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夜未眠的证据。他的喉结在嶙峋的脖颈间艰难地滚动着,发出一阵干涩的声音。
"家里要些铁器不要——" 门外传来的沙哑吆喝声,伴随着门叩击的闷响,一同穿透了厅门,直直地钻进了戚福的耳朵里。
戚福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扶着酸痛的腰背,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厅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掀起了他的袍角。
站在院子里的,是一个斜倚着宅门前的身影。那人头戴一顶草编斗笠,压得极低,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露出半截下颌,上面泛着经年风霜的粗粝。
“周姑娘怕是出事了。”戚福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带着些许沙哑和干涩,他的目光缓缓掠过栾卓肩头飘落的枯叶,那片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了地上,仿佛是一个生命的终结。
栾卓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原本松弛的肩胛瞬间紧绷起来,将他身上的棉袍撑起了一个鼓鼓的弧度。他的骨节粗大的手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悄然无声地按在了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厅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阴影笼罩着栾卓的面庞,使得他的浓眉拧成了一个生铁锻打的结,黧黑的面庞上,随着咀嚼肌的鼓动而微微扭曲着,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