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申时三刻,朱长寿换了身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歪在庭院老藤椅上晃悠。
藤条摩擦的吱呀声里,他抬眼数着屋檐垂落的铜铃,耳畔传来停尸房方向窸窸窣窣的动静。
文才和秋生今日依旧没有去当值,自午膳后二人便鬼鬼祟祟扎进停尸房,连九叔用过斋饭也闭门不出。
朱长寿三番五次靠近门扉,总被二人以"替师父晾晒符纸清点糯米存货"的由头搪塞回来。
正琢磨着,厢房门"吱呀"洞开。
九叔踏着四方步踱入院中,雪白绸缎长衫映着夕照泛起珠光,布袜纤尘不染,抹了厚厚发蜡的鬓角油光水滑,手里擎着个红漆木花牌——四周错落缀着素心梅与晚香玉,中央用三十六枚前朝通宝嵌成镂空"芳"字,铜钱竟被擦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师父这是要……"朱长寿撑起身子,目光在花牌流苏间逡巡。
"跟你小子说也不懂。"九叔指尖拂过花牌上颤巍巍的玉兰花苞,"芳姐最重体面,捧场的花牌自然要……"
九叔说话间,朱长寿很自然的想要去摸一摸花牌,可九叔忽地退后半步,警觉的将花牌护在胸前:"手别乱碰!上头那缠丝金线脆得很,一下午我都弄断了好多根!"
当年朱长寿随声叔那戏班子走江湖时,在贵英镇也见过些赠给梁二娣的鎏金花牌,可哪一个也不及眼前这方寸之物精巧——每片铜钱都用朱砂绳系成如意结,连梅枝切口都涂着防枯的蜂蜡。
朱长寿讪讪收手,撇了撇嘴:“这玩意我又不是没见过!”
“哼!”九叔轻哼了一声:“印章呢!”
“印章搁停尸房供台上呢,昨晚您不是用了嘛!”
“那还不赶紧给我拿过来!”
朱长寿朝停尸房努努嘴:"那两位在停尸房捅捅咕咕一下午了,别说我了,连只苍蝇都不让进,还是师父你自己去取吧!”
“这两个臭小子,反了他们!”
九叔小心地捧着花牌疾步而去。
不过半盏茶功夫,停尸房骤然炸开吵嚷:哎呀,师父这不合规矩!"
"明明是您非要盖私章……"
"哎哟我的花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