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瑞缓缓睁开眼,深棕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熹微的晨光,也清晰地映着小识那张写满“不容拒绝”的脸。被打扰的不悦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在一起,让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不。”
“由不得你!” 小识才不管他的拒绝,直接上手就去拽他的胳膊。她的手指冰凉,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但力量却大得出奇。何承瑞下意识想运力挣脱,但身体因持续对抗印记侵蚀而传来的迟滞感,让他慢了半拍,手腕已经被牢牢抓住。
“放手。”何承瑞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警告的寒意。
“不放!”小识非但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脸上扬起一个带着恶作剧和几分蛮横的笑容,“本姑娘可是好心!看你都快被那几个疯女人留下的‘小礼物’腌入味了!再憋下去要发霉的!这太虚山几十里地界,哪块石头好看,哪条溪水好喝,本姑娘门儿清!保证比对着老古董这张棺材板脸强一万倍!”
她嘴上嚷着“好玩”、“溪水”,但那跳跃的金色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别扭的关切。
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化不开的倦色,看到了他因力量内耗而微微颤抖的指尖,更感受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份被“五万年份病娇思念”逼出来的、近乎绝望的烦躁。
她讨厌这种氛围,更讨厌看到这个偶尔能让她觉得有趣的人被压垮。出去!必须出去!离开这个充满符华气息和“病娇印记”阴霾的鬼地方!哪怕只是吹吹山风,看看云卷云舒,也比在这里把自己憋成一块石头强!这就是小识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粗暴的“治疗”逻辑。
“说了,没兴趣。”何承瑞再次尝试抽回手臂,语气冷硬。
“没兴趣也得去!”小识彻底耍起了无赖,干脆另一只手也攀上来,像只树袋熊一样半挂在他的胳膊上,扭头就朝着符华打坐的方向喊道,“老古董!管管你好徒弟!他再这么憋下去,迟早走火入魔!我带他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保证全须全尾给你带回来!”她喊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
角落里的符华,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那赤红的眼眸并未睁开,只有一声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飘了过来:“早去早回。莫惹事端。” 算是默许了这场“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