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夜,浓稠如漆,死寂沉沉。李星群背着简单的行囊,牵着花花的手,悄悄来到客栈后院墙边。他本想着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惊扰客栈里的任何人,待众人晨起,一切已成定局。
李星群揽过花花,足尖轻点,身如飞燕,裹挟着她一起掠上半空。花花吓得紧紧抱住他,双眼紧闭。眨眼间,两人已稳稳落在墙外,好似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随后,李星群双手攀住墙头,翻身而上。当他双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星群,这么着急走,也不跟大伙说一声?”
李星群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只见李三娘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又无比坚毅的身影。李星群一脸尴尬,嗫嚅道:“三娘姐,我…… 我怕大伙挽留,这才想着趁夜离开。” 李三娘走上前,目光在李星群和花花身上扫过,叹了口气:“你呀,咱们相识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李三娘转身,指了指街边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早餐摊:“走吧,一起去吃碗面,有些话,咱们好好聊聊。” 李星群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牵着花花跟了上去。
三人在早餐摊前坐下,周围弥漫着清晨独有的静谧,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见他们落座,脸上立刻绽出朴实的笑容,快步上前,手中握着碗筷,“啪” 地一声,利落地将碗筷摆在三人面前,随后又转身,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盛出三碗面条,那浓郁的面香瞬间在小空间里散开。李三娘神色平静,抬手拿起桌上的醋壶,轻轻晃了晃,壶中的醋液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往碗里滴了几滴醋,动作缓慢而沉稳,似乎在借此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花花坐在一旁,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眼睛一会儿瞅瞅李星群,一会儿看看李三娘,小嘴微微抿着,脸上满是紧张与纠结。
李三娘嘴角微微上扬,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探寻:“星群,我听你说话,总觉得咱俩像是同乡呢?”
李星群微微一怔,随即也笑着回应:“三娘姐,你咋知道的?我平日里说话,开封味儿重,还以为把乡音都盖住了。”
李三娘轻轻搅拌着面条,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再怎么盖,有些话语里总归藏着永兴军路的影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乡音,变不了。我老家在凤翔府,你呢?”
李星群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太巧了,三娘姐!我是渭州府人,跟你同属永兴军路。我家在渭州城外的桃花坞,小时候,我常跟着父亲去城里卖山货,还记得那热闹的集市,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可有意思了。”?那时候车马慢,尤其在北方,只要是差不多的地方,就算是一个老乡,这在后世网络也有,东三省互道一声老乡,江苏不同村就不是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