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个纸人。
轰隆隆——
闷雷在天上炸响,管家抓住吓傻了的赵四的衣领,将其从轿子边拎到旁边,同时高声道
“良辰吉时,奏乐迎亲,起轿!”
大雨倾盆,轿子前面红艳艳的一群人都动起来,沉默着奏响了乐声。
唢呐掀开了雨幕,媒人公被那具纸人吓丢了伞,于是呼啦啦的雨打在脸上,模糊着眼前。
他恍惚中低头,却见整条队伍的脚下雨水里,都掺着一丝丝漾开的红色。
这是什么?
赵四顾不上眼前的雨水,抬头一看,他的前方就有个捧着匣子穿着红衣的人。
雨水从这个‘人’身上划过,顺着靴子融到地上,一缕缕的红色也下去了。
这个‘人’,在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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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
凌久时一早就起来了,今天还是下雨,他正在收拾行李。
他爹在楼下的厨房里,烟雾缭绕的做了一桌子早餐,然后坐在桌边,想上去又不敢上去,只是沉默中等着什么。
嘎吱,嘎吱,嘎吱
木质楼梯传下声音,凌爹抬头,正巧看见自己儿子拎着个箱子,站在楼梯边上冷淡的看着他。
虽然说是要成亲吧,也没穿阮家昨夜送来的喜服,只穿了他自己衣柜里浅蓝的长衫。
这是前年做的新衣,早已磨的边沿都毛糙,但好歹是没破。
凌久时就这么站在楼梯边,提着那只灰色的小皮箱,看着他早已年迈的父亲。
“久时”
凌爹唤了一声,期期艾艾说:“饿了吧,要不要坐下来先吃点东西”
凌久时静静看着这个人,眼眸半阖,极轻极轻的闭了下眼睛,终于还是放下皮箱,坐在了桌边。
坐是坐下来,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应该是他们父子相对而言,最沉默的一个早上。
凌久时七岁的时候,他们家就已经败了,之后就搬到了这个宅子里。
在凌家落败之前,母亲已经因为感情不和与父亲离婚,之后就随着娘家离开了隆平。
前年的时候,凌久时和一个传谣他母亲嫌贫爱富才离婚的中年男人吵起来。
一向温和沉默的青年站在门口引经据典句句珠玑,气的那个长舌夫话都说不利索,嗫嚅着对他爹丢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