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的绵长相思和克制隐忍都在温热湿滑唇齿的真实触碰中被撕扯糅合,大脑停止一切思想,终成一片缠绵混沌。
酒碗从她手上落下,沿着斜斜屋脊、层层叠叠瓦片旋转着掉落到地上。
落在子夜时分的空寂庭院,又是“哗啦”一声脆响。
狗吠声此起彼伏,狼狗们却因被拴在窝里,不能脱身奔来。
守夜人偎着炭火斜躺在客栈大门内沉在梦乡,被吵到了也只是抬手挠挠耳朵,又昏睡过去。
周遭重回一片沉寂。
头顶只有风拂树梢的沙沙声响。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她,揽她伏到他的胸口平复呼吸,而他将头靠向她的发间,喘息未平,眸色更深,却根本不敢看她。
他贴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呓语像叹息:“阿嫣,我喜欢你,各种各样的你,只因你是你。”
“我不在乎你跟什么人有过什么,你是我最珍视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你别再赶我走了……”
杨烟羞得一直没抬头,最后只在他胸膛蹭了蹭,闷闷道:“那你也别躲在我身后,咱们一起同行吧。”
到了拂晓时分,东方才懒懒升起一弯娥眉残月。
刘子恨坐在屋脊上,搂紧裹在皮毛里安安静静睡着的姑娘,极目遥望地平线尽头,昏暗无垠铺展的虚无之处,终于渐渐露出一缕白。
——
年三十一早,苏毓就带侍从冒雪骑马到七里县城门外等着了。
他十日前带着妻儿和胡九一家回到故乡,见着杨烟留给她的信,交代自己去了定州,昨日又收到她中途递来的消息。
等到雪渐渐下得大了,不得不撑起伞,迷蒙视线中,远远见着戴斗笠的黑衣黑斗篷男子驾马车而来。
苏毓眼中有些许诧异,却很快调整好仪态,耐心等他们行到跟前,笑着迎上去,侍从举着伞亦步亦趋。
杨烟牵着裹成毛球的阿儒下了马车,刘子恨想要退到后边去,她的另一只手伸出,一把牵住他的手。
“大哥,我准时到了。”她向苏毓笑笑,“多亏阿艮一路照顾。”
又转向刘子恨:“你们在江南共事过一年,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咱们到家了。”
阿儒无趣地踢了踢脚边石子。
苏毓忙向刘子恨躬身作了一揖,客气道:“雪势不小,别冷着妹妹和孩子。先回家吧,回去细说。”
然后推了推杨烟:“你嫂子和念儿都在等着你,落雪不好骑马,我随你们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