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子已经对未来有所期待,他期待在这次税改下大魏能够迎来崭新的局面,向阳而生。只是这样的大政改革必须要付出相当长的光景,甚至于有可能超出一个人的生命。然要让政策完全落实,就必须保证施政者的权力永恒,永远不陷入人亡政息的境地里。最终把新令改革的方向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殿内出来后裴皎然抬头望日,长吁一声。
此时已经临近午时,她不记得在殿内待了多久,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汗涔涔的。今日的消息会不会被人走漏出去,她不知晓。但是新令推行之后,她面对的风雨只会更多。
她正想着,武绫迦忽然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一脸喜悦,“嘉嘉,你知道么?方才说我的那些想法时,我还担心他们会不同意呢。没想到太子居然第一个同意。”
闻言裴皎然莞尔,“那你快乐么?”
“快乐么?我自然是快乐的。嘉嘉,你明白的,那种感觉是无比快乐的。”武绫迦越说越激动,拉着裴皎然的手往前走。她一边走,一边比划起来,“我在那边讲我的想法,他们所有人都看着我。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我是与人对弈的棋手,而他们都是围观者。我必须让他们为我喝彩。我赢了,他们都来向我祝贺。”
听着武绫迦喜悦的声音,裴皎然变得格外安静。看吧,这就是权力在手的美好,是无与伦比的快乐。只要一旦沾染上,就会立刻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
“嘉嘉,我们回去再把细则推敲一二。看看还有什么能修改的方向。”武绫迦道。
二人一道回了中书外省的公房。
喝了口茶,武绫迦问道:“嘉嘉,你打算在何处试行新令?”
以瓮盖拨弄着茶上浮沫,裴皎然道:“我属意江淮一带。沈云舟是个聪明人,先前我在江淮的漕改和盐政那些他都愿意积极配合。由他去游说世家,告诉他们新令的益处。一条指令推展下去,地方便比以往愿意配合。”
“可是沈云舟一个人有用么?假如他们继续阳奉阴违呢?”武绫迦眉头皱起。
“那只是世家一个态度而已,他们拿不出像样的态度来,朝廷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任何新政令的推行,都不宜操之过急。地方诉求的是能够解决一时之弊,而朝廷谋求的,是更深远的发展。两者总是要先磨合一段时日,才能扎实推进。但倘若有一个话事人,去和他们周旋沟通呢?你觉得局面会不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