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间上的太阳还剩一半,她上来的路上,传来草木被踩踏的动静。
水乔幽看着夕阳,没有理会。
约莫一刻过去,有人影从下方上来。
水乔幽这才往下瞥了一眼,见到来人,神色未变,也没有起身。
来人停在水羲和墓前,抬手给她见礼,“水师父。”
水乔幽看着他,没有出声。
杨卓身后没有跟人,他见她没反对,又往上走了点,到了她面前。
他不在意她在他面前坐着,很快发现自己挡她看夕阳了,还自觉地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扫了一眼四周,见她身后的墓地也与他一路上来看到的其它墓地一样,没有祭品,亦也未看出墓碑上刻的字,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水乔幽不开口,他只能自己出声。
“看来我没有猜错,水师父久不下山,就是在等我。”
水乔幽目光从夕阳上收回,亦不在意他站着俯视自己,稍抬目光看向他。
“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地上来了。”
杨卓脸上神情仍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样,对着她恭敬道:“水师父,不知你可知,水氏祖上,水羲和大将军的墓地在何处?”
水乔幽没有作答。
杨卓解释道:“祖父生前,一直遗憾,有生之年,因形势所迫,都没能来原阳拜祭过恩师。后来,他便嘱咐我,若是我能来到原阳,一定要到这又一山,替他来祭拜恩师。”
水乔幽不为所动。
杨卓领教过她的性子,没有不耐烦,继续道:“按说,作为晚辈,我来中洛之时,就应当来此祭拜的,无奈,祖父当年没来过,只知师祖葬在此处,却不知具体在何处,无法告知于我,我也就没能早点过来祭拜先人,还望水师父莫要见怪。”
水乔幽扫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淡声道:“你对你祖父的嘱咐,记得如此清楚,那他去世后,你回到丹河,可有去祭拜过他?”
杨卓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僵硬,“……我,后来才知,祖父葬在了故乡,与丹河相距甚远。”
水乔幽截断了他的话语,“那就是没有去过。”
杨卓与她对视一息,未再辩解,“是,杨卓惭愧。青国繁城,若无皇命,卓,暂时实在无法前往。”
水乔幽慢声反问:“那今日,你无皇命,如何随我来了此处?”
杨卓静默一息,回道:“因为,我知,水师父来此,是来等我,无论如何,我也应前来会见。”
水乔幽淡扫了他一眼,没去纠正他的自信,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出城的,“看来,你是想好了。”
杨卓谦逊回道:“水师父慧眼,对一切了如指掌。先前是晚辈不自量力,班门弄斧了。”
水乔幽轻抚掉衣摆上沾着的灰尘,跃过他,往山下走去。